僅僅幾日的時間，西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，皇後被反叛逼迫得逃亡在外，皇帝正式奪回主權，除滅了一眾跟隨楊瑛太後的奸臣走狗，徹底鏟除了楊瑛的根，將她的勢力拔地而起，毫不手軟。

從前被稱作軟弱無能的皇帝唐楓，在王爺府的扶持下掌控了皇室實權，成為了真的君主，而不是一個傀儡。

從此西陵主城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改朝換代了，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大陸各國的皇室之中。一時間各國高層議論紛紛，有質疑也有不以為然，西陵國的皇室內戰事終究不是其他國家能管的，興許有些人還幸災樂禍，想要借機分一杯羹。

不過誰都知道，這種事很快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讓人淡忘，只要百姓安樂，西陵安寧，他們的王是誰沒有太大關系。

百姓在一個城池國度中生活，只求風調雨順，年歲安康，只要這個天下與國家不大亂，亦是如此活下去。

皇帝，縱然是君王，對他們也不過是個象征性的管理者罷了。

皇城內。

室內珠簾微搖，有人緩步而入。

“陛下。”

淩雲衣躬身行禮。

“嗯。”唐楓放下手中的筆，擡眸看著她淡淡地道：“以後沒人在的時候，你不需要那麽多禮數。”

雖然不太明白唐楓總是忽如其來的溫柔用意，她仍乖順地低頭應了一聲：“是。”

緊接著臉色便有些凝重地看著他。

唐楓微一挑眉：“讓我猜猜，楊瑛不見了？”

“……是的，慕容軒派過去的人追得很緊，但找到的時候他們只留下屍體了。”淩雲衣頓了頓，有些懊惱地道：“楊瑛似乎是會武功的，而且有楊展天護著，如今也不知躲去哪了，若是想找出來，還需要一些時間。”

她跟了楊瑛多年，卻從不知道原來楊瑛還會武，而且似乎還不淺，甚至還有可能比她還要強大幾分，怪不得她在楊瑛面前總是會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。

但當時她只覺得是楊瑛本身的氣場所為，若是當時留多一分心，興許能多做些準備，也不至於會讓楊瑛給逃了。

雖然楊瑛行蹤不明，但有一點還是可以確定的，就是她不可能再卷土重來，她的權利和人力盡失，元氣大傷，已經到了茍延殘喘的地步了。

這也多虧了慕容軒和另一個組織的暗中幫助。

淩雲衣的族人曾經也在這個大陸和諧美好地生活著，可楊瑛的暴虐成性卻是毀了她的一切。

她作為族中的神女，面對族人的滅亡與衰敗落魄，她獨自肩負起了覆仇的道路，甚至不惜改變自己的容貌，也要接近楊瑛獲得她的信任，最後親手將她手刃。

而投靠唐楓，是她唯一的辦法，現在看來也是最正確的路。

原本還以為會十分艱難，但唐楓在知道她真實的身份後，似乎在態度上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，只是他終究是君王。

她能夠將楊瑛逼迫到走投無路，已經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了。

“……阿朵。”

唐楓輕敲了敲木桌，將走神的淩雲衣帶回了現實。

她楞了楞，方才立即低頭道：“抱歉，陛下剛才說了些什麽？”

“我說，我們成親吧。”唐楓淡然地說道，就仿佛是在說著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。

看著淩雲衣難得呆怔住的臉，他心裏覺得有趣，又繼續補充道：“就在明日。”

燭火映在她眸中的一抹光微顫了一下，又消沈下來，她的手壓放在腰側，冷靜地斟酌開口道：“陛下，楊瑛已退位，你不必……”

唐楓沒有讓她說完，直接便打斷了她一字一句地道：“我說，我想和你成親，不是娶“淩雲衣”，你懂嗎？”

如是墻壁被敲碎的感覺，心怦地沈沈跳動了一下，淩雲衣的如今思緒就像是纏成了一團的亂麻，解不開，理還亂。

他那雙蒙著暗霾的雙眼此刻卻格外地清明，像是深沈湖底的鵝卵石，透著白亮的一點光，照入了淩雲衣微微睜大的瞳眸中，令她的血液開始變得炙熱，心房開始不受控制地跳動撲騰著。

見淩雲衣不說話，唐楓忽然站起身，走到了淩雲衣的面前，在她下意識地做出了後退了半步的動作時，他眸底微微一暗。

“怎麽，還是說你不願意做朕的皇後？”唐楓的聲音低沈平緩，又帶了幾分沙啞，他的手背輕撫淩雲衣的面頰，喉間又發出一聲沈沈的自嘲輕笑：“我也不勉強你，反正我這個人，從來都是想要什麽都得不到的……”

唐楓的手從她的臉側滑下，正要離開，卻被淩雲衣握在了柔軟溫熱的雙手裏。

“陛下。”

她平靜地開口，目光中是堅定與毅然，一如當初她第一次在唐楓面前立誓一生忠於他的時候，無畏而堅決，如今卻多了一分柔和與溫暖。

“我，我想陪著陛下，不論是什麽時候，陛下在哪裏，我就在哪裏，陛下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的。”

淩雲衣說的是她“想”，而不是她會，這份顯然的意味讓唐楓忍不住又輕笑了出聲，他看著她垂下頭頰邊微紅的認真模樣，眼睛卻又不敢看他，真是可愛得讓人心裏癢癢。

他勾起唇角，湊到了她的耳邊低聲道：“說說看，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？”

淩雲衣聞言，頭立刻埋得更低了些，臉也紅得像只熟透的蝦，楞是沒敢再說一句，與平常那清冷淡若的模樣截然不同。

唐楓大概就是被她這種意外有趣的反應給吸引了吧，明明喜歡他，卻又總是在他面前故作淡定地收斂著自己的思緒情意。她就像是貝殼一樣，若不是他強行打開出一道裂縫，也許她永遠也是掩飾躲藏，不會袒露出內心最溫柔的一面。

淩雲衣總是會偷偷看他，他一直都知道，而她看著他的目光又總是深切而悠遠。

有些讓他心疼。

他知道自己活的時間不長了，可他還是自私地想要她陪著他一起到最後，哪怕是沒有感情地一直看著他。

哪怕其實她最想要的只是這個王朝，也沒有關系。

這是他僅剩的唯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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